中產最愛的“家裝巨頭”跑路:裝修也逃不過被“收割”?

2024-06-14來源: 三聯生活周刊熱度:9560

5月開始,被譽為“家裝第 一股”的上市公司東易日盛(以下簡稱“東易”)陷入輿論風波,因拖欠材料商和工長結款,多地東易業主家中被停工,當業主們找到公司時,發現人去樓空。

東易成立27年,是國內第 一家上市的家裝公司,雖然隨后也有數家裝修公司上市,但直到如今,東易也沒有體量相當的競爭對手。家裝并不是一個受資本青睞的行業,東易的上市曾讓整個行業都期待,家裝的規模化透明管理能否逐漸達成。但隨著房地產行業下行,2020年至2021年才開始大規模進行轉型的東易,留下的是一地雞毛。

人去樓空

走進東易日盛位于酒仙橋的總部大樓,左手邊,擺著5月中旬剛舉辦過“A股上市10周年”慶典展板,大紅的背景裝飾著花叢,一派喜氣洋洋。右手邊供奉著一座關公像,面前的蘋果、橙子還都是新鮮的。可前臺空無一人。

中產最愛的“家裝巨頭”跑路:裝修也逃不過被“收割”?

東易日盛總部一進大門的前臺,空無一人

大廳倒是人聲鼎沸,到處坐滿了業主、工長、供應商:他們都是來要債的。**天來的人,還在熱絡地和身邊人攀談,圍成圈沉默坐著的人,一看就是已經待了很多天,不少人倚著沙發睡著了,鼾聲四起。

孫武是其中一員,他是東易廊坊工廠的包裝材料供應商,被拖欠金額不到20萬。來此多日,他聽了太多被欠款幾百萬的故事。幾天下來,他只得到了一個結果:先去工廠對賬再來,可工廠早就找不到人了。但另一位門窗材料商告訴孫武,他已經對完賬了,有明晰的賬目,還是拿不到蓋章的欠條。

我去采訪當天,三名業主在大廳等了兩個多小時,終于捕捉到一個路過的員工,跟著她經過兩道刷卡門禁,坐進二樓的會議室,但在里面找了一圈,發現這層樓也都是來維權的業主。

一個人戴著耳機熟視無睹地走過這片混亂,給現場討債的人,每人發了一份“還款協議書”,協議擬定的主要內容是,雙方約定12月31日前還款。但還沒介紹兩句,兩位業主沖進來打斷了他。她們說,不要簽署文件,如果簽了,12月31日之前都不能再起訴。而眼下,現在大家商討出的最好解決辦法,是立刻去居住地所在區立案。

中產最愛的“家裝巨頭”跑路:裝修也逃不過被“收割”?

員工給業主的還款協議書

說到這里,那名員工突然接話:“對對對,就是這么回事”。原來,他也被欠薪幾個月。東易總部被“圍攻”一周了,身邊在職、離職的同事都在起訴公司,整棟大廈人去樓空。他打算“站好最后一班崗”,每天的工作內容只有一件事——和來維權的業主解釋目前的狀況,“剛才她們不進來,我就要跟你們說這個,趕緊去起訴,這個簽了,錢就拿不回來了。”

東易日盛是一家大型家居裝飾公司,成立于1997年,2014年2月于深交所上市時,是國內首家上市的家裝公司,家裝行業公認的“老大哥”。在民間,有人稱它“設計師的搖籃”、“裝修界的黃埔軍校”。

今年4月開始,先是多位業主接到工長通知,稱東易欠薪,正在進行的裝修要陸續停工,當時波及城市包括合肥、鄭州、武漢、無錫等。到5月下旬,停止服務的城市越來越多,不少東易員工和工長開始在社交媒體上發聲“討薪”,材料商也稱多月未收到結款,停止供應。

5月下旬,董事長陳輝和多家東易分公司公開回應,否認“跑路”傳言,稱店面在調整優化,是正常的經營管理。此后,深圳、北京、長沙等地分公司,繼續傳來關店消息。5月23日,深交所下發關注函,要求東易日盛全面核實并說明公司及子公司、分公司主要業務經營情況和人員管理情況,是否存在閉店、停業、注銷、破產等經營活動受到嚴重影響的情形。

5月31日,東易發布公告,回復深交所關注函,稱截至當時不完全統計,因閉店涉及未能按原有流程履約的客戶1792戶,金額約1.63億元;涉及供應商廠家716個,未支付的采購金額約8,560萬元,并稱公司正積極采取措施力爭復工復產,已成立專門的工作小組與相關人員對接,承諾不逃廢債、不賴賬。

但一位離職員工告訴本刊,總部的員工正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少,他到現在都無法辦理離職手續,因為辦手續的人也走了。

被忽視的信號

“太突然了”,幾乎所有受訪者都這樣感慨。但仔細問問,從去年10月開始,很多人就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。

張偉是深圳的工長,他的團隊有七八人,被欠薪40萬左右。2018年,他跳槽來到東易,疫情后,頻頻有裝修公司倒閉,張偉也經常聽到同行被欠款,四處維權的故事。但他從不恐慌,他初中沒讀完,就出來做工人,跳槽到東易后一直很滿意,他堅信,“誰出事,它都不會出事”。

除了每年年末會壓工程款,東易的工程款向來結得準時。東易在去年年末的工程款壓得有點早,10月就沒結算了,張偉當時他心想,過年肯定會一次性發齊。但真到了過年,卻只發了2萬元,年后再沒發過一分錢。原材料也開始陸續斷供,到今年4月下旬,他已經沒有材料施工了,被迫停工兩周后,張偉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,而這時已經遲了——沒幾天,深圳分公司關閉。他來到北京討薪。

員工們的欠薪也大多是從去年10月開始的。盧義雄是合肥分公司的交付管理部經理,2017年進入東易,去年10月,他的工資發了70%,11月發了30%。到2024年,他再沒收到過工資。

吳思曾是東易蘭州分公司的設計師,2023年12月,她突然接到通知,稱直營店即將閉店,3天后,新的加盟公司就入駐接手了這家門店,延用東易的品牌,但與原公司切割,不承擔債務。當時吳思剛接了一個新的單子,現在,東易還欠這名客戶幾十萬元。這當中,業主是最后接收到信號的。今年5月初,鄭州業主孫佳佳發現,放新房地下室的門窗材料突然消失了,男友讓她打電話告知工長,“東西丟了,可別訛上我們”。后來回想,孫佳佳才意識到,應該是工長聽到風聲,提前搬走了材料抵工程款。

而從財報上看,2020年后,東易日盛的歸母凈利潤就在持續下滑,從2020年盈利1.8億,2021年盈利0.76億元,2022年開始虧損,當年虧損7.44億元,2023年虧損2.08億元。同時,東易的資產負債率也從2021年開始攀升,由70.10%升高到2024年一季度的97.13%。東易在答復公眾時也提到,其實從2021年末以來,就在關停門店,其中2023年以來,東易關閉了28個店面,職工人數則從6149人降至5204人。

關閉店面,縮減人員顯然已經是最后的退路。多位員工感受最深的業務調整,是2022年開始實施,并在2023年9月正式升級為“數字化全案家裝”(以下簡稱“數裝”)。即通過公司系統,設計師將客戶戶型圖導入其中,輸入相關參數,直接完成效果圖,再配合工程和材料選擇,直接生成報價,其中的產品都來自東易自有工廠或合作品牌。同時,工長需要每天將進度細節上傳系統,如果進度沒有跟上,系統會自動生成對員工的罰款。

按照東易官網2023年一篇文章的介紹,東易從2010年就提出探索的數裝布局,2014年上市后,也在數字化轉型的道路上不斷前進和進步。但我們采訪的眾多內部員工,在2020年以前,都沒有聽到公司轉型的風聲,除了上述文章,目前也找不到其他佐證的材料。

實際上,這對東易來說,是非常大的業務調整。李卓在東易做過多年設計師,他告訴本刊,東易在上市前,十分倚重設計師,其核心競爭力就是個性化高端設計,設計師在裝修中的話語權也很大,能決定使用材料、配套產品、工藝選擇等。東易上市后,設計師的KPI中,包含了推薦自有工廠產品,選擇空間已經壓縮,到了數裝,設計師選擇空間就更小了。比如以前可以從市面上1000種產品中選擇,現在只能選擇系統中的200個。

數裝的推行進度在各分公司不同,在鄭州分公司偏向強執行。李卓記得,“數裝”推行后,公司的設計師開始流失,到去年下半年,鄭州的原創設計師團隊全部走完,他也在那段時間離開東易。吳思所在的蘭州分公司也一樣,此前,她所在公司的設計師們普遍拒絕執行“數裝”模式,新的加盟公司入駐后,決定強制推行數裝,她選擇離開。

設計師的離職只是一方面,“數裝”帶來的更大問題是,想要實現這種設計,要求背后的供應鏈十分強大,每個產品的產量充足不斷檔,否則會出現各種問題。比如,簽單時選的地板可能兩個月以后沒貨了,要重選一種;瓷磚供應一時沒貨,延期了;木作排隊做,尺寸做錯了,返回重做還要排期,耽誤工期。

反過來,漫長流程造成的工程延期,系統會自動計算賠款給客戶,賠付額**可達簽單價的10%。盧義雄說,自己在寧波分公司做了兩年的數字化裝修,幾乎到了“沒有一家是不賠付的”程度,客戶滿意度直線下滑。就在數裝大規模推行的這幾年,財報顯示,東易每年的研發費用均高于1.5億元,營收則從2018年的42.03億,波動下滑至2023年的29.34億。

“大規模”是雙刃劍

對孫佳佳、盧義雄和張偉來說,東易作為上市大公司,這本身就給了他們信譽上的保證。但在另外一些家裝行業人士看來,“大”,可能正是拖垮東易的原因。

蘇家龍是一家施工公司的負責人,從事裝飾相關行業12年,他對本刊分析,和其他行業不同,裝修的特點是鏈條長、工序復雜、需求多樣,同一個單子里,就涉及前期簽單方、龐雜的材料供應方、設計師、工長、不同類型的工人等參與人員,“一個單子下來,大公司七八個部門分錢,小公司可能只需要設計師和工長全權負責。”

也因此,家裝行業的盈利特點是毛利高,普遍可達30%-50%,但公司越大,凈利潤可能越低,比如一家中型裝修公司,每年店面房租要100多萬,廣告費170多萬,120個員工,人均年工資6萬元,這些顯性成本就在1000萬元以上。

蘇家龍記得,上世紀末東易成立時,整個家裝行業,還是以打零工的“游擊隊”模式為主,伴隨著房地產的發展,到2007年前后,家裝公司才開始大規模流行。但因為個性化強,工序瑣碎復雜,規模化、流程化、統一化的難度大,長久以來,這都不是一個受資本青睞的行業。

2014年東易上市,給家裝業帶來了很大的震蕩。季中華從事家裝行業23年,曾在多家大型家裝公司任設計師。他記得,東易上市時,“這個行業里所有人都像看到希望了一樣,原來家裝也能做到這種高度。”上市當年,東易營業收入18.80億元,隨后伴隨著房地產行業的起飛,東易的營收也一路上漲,2018年達到42.03億。

伴隨著營收增長,東易先后收購了集艾室內設計、申遠設計、創域實業、邱德光設計、盛可居等,店面在各大城市鋪開,加盟商不斷入場。2019年,投產了東易第二工廠棗莊工廠。

季中華記得,那幾年,所有裝修公司都經歷過單子太多排不開,設計師接不了,工長干不過來的階段。獲客成本也很低廉,一個新樓盤交付,一家裝修公司只需要在小區地推,就可能接到幾十上百個訂單。裝修行業的行規是,客戶預付款,給材料供應方后結算,因此現金流充足,很多老板都會大規模投資或擴張。

但即便作為行業龍頭,在高速增長期的東易,也沒有解決規模化、流程化、統一化的行業痛點問題。在東易,設計師和銷售人員都可以簽單,獲得提成。簽單后,設計師需要全程跟進,工長則負責具體施工。

我們采訪的多位業內人士都證實,在裝修里,依靠水電、油漆、吊頂等基礎硬裝,基本賺不到錢。一位北京業主也告訴本刊,曾在跟東易簽單時,東易要求裝修費用10萬元,最少搭配購買9萬元的產品,對接的經理直言,如果不買足夠的產品,就沒法和她簽單,因為利潤都在產品上。

東易早在2007年就設立了自有工廠,做材料供應,2014年上市后,公司也提倡更多把公司的產品融入設計。但設計師對此熱情并不高,一是公司產品售后問題多、選擇限制大,二是跟外部品牌合作,往往有提成。雖然推薦自家品牌同樣有提成,但一位業內人士隱晦表示,設計師與外部品牌合作,提成更高,這在整個行業內都不稀奇。

除了設計師,工長同樣可以跟客戶提出增項收費,比如砸墻、水電、地面找平等,相當于前期成本由公司承擔,后期利潤則無法回流。也正因為如此,很長時間內,在東易,公司、設計師和工長,其實是處于三方博弈局面。

業主孫佳佳說,自己為了省心,選擇了東易全包,180平的房子,不含木作、樓梯、封窗,合同價35萬。但在裝修過程中,設計師不停告訴她,無論原來在東易選了什么材料,都可以退掉,還帶她去當地的裝修市場選購家具。后來,她和其他業主交流,發現很多人都遇到了這種情況。

在前述東易的設計師李卓看來,推行數裝,就是在規范管理,設計師和工長不再是個性化單子的分包者,而是制圖人員和項目經理,產品選擇范圍、工藝和施工進度都由公司把控。李卓記得,“數裝”風聲2020年傳出來,2022年在鄭州落地推行。

但這帶來的問題是,東易傳統個性化路線的和價格優勢被破除。一位北京的從業者給本刊舉例,在北京,低端的全包家裝公司,報價可以低至1000-1500,一般則是正常商品房2000元起步,而東易的平米報價,約在2500-3500區間內不等,偏高。但更高端的設計師工作室,平米預算通常在4500元以上,**也要3500元。這就意味著,選擇東易的多為中端客戶,要求相對高,不想裝得太差,但預算也相對有限。

矛盾爆發

就在東易開始推行“數裝”時,隨著房產市場衰退,家裝行業的紅利期正在走到盡頭。作為房產行業的下游,家裝行業近年受到房地產下行的巨大沖擊。不完全統計,2022年,48家裝企業宣布破產倒閉,2023年,75家裝企業宣告破產。

一方面,東易主流的中端客戶群體,支付意愿和能力正在降低,作為一線設計師,吳思感受明顯,以前很多客戶提出的需求是,材料要質地好、高級,現在更多客戶強調的是,只有這么多錢,預算控制一下。

另一方面,家裝公司的成本在上升。這幾年,隨著新交房量減少,“舊樓改造、存量提升”成為市場主流,家裝的銷售模式也從地推轉向互聯網營銷為主,獲客成本成倍增加。蘇家龍和多家裝修公司交流得到的數據,不算成交,只是吸引顧客到店,客單成本平均就達到3500-3800元。

一位為多家裝飾公司做過營銷的負責人則告訴本刊,他的團隊計算過,按成交量算,獲客成本可達整體營業額的15%-20%,這其中還包括了主動到店咨詢的0成本客戶,如果只算互聯網渠道,獲客成本在20%以上。

而對東易這樣的大型公司來說,前期的高速成長還帶來了額外成本。季中華舉例,比如,**年多開了30個分店,一下多了2億的單子,為了這些單子,工廠要去買5000萬的設備,增加200個工人。但第二年單量減少到1億,第三年更少,而流水線和工人還在,成本需要繼續支付。

東易的財報數據也顯示,2020年后,東易營收開始走下坡路。2021年,總營收較上年增長24.49%,與此同時,營業成本增長25.21%。2022年,總營收下降41.18%,只有25億,但營業成本只下降了20.35%.其中,19.03%是營業稅金成本的下降,銷售費用、管理費用、財務費用均在繼續上漲。

競爭卻在變得更激烈。在高端家裝路線上,這幾年,設計師工作室如雨后春筍般生長,“小而美”的經營模式提供更個性化的設計和精致化服務,更受高端市場客戶青睞。而在低端家裝市場,小公司控制成本的彈性更大,在價格戰上反而有優勢。

這種壓力還會反過來破壞公司經營策略。孫佳佳說,自己當初找裝修公司,幾家公司全包報價都在40-50萬,而東易報價只要35萬。但到店洽談后她才發現,加上各種增項和產品,合同外費用要再加25萬。她**反應是拒絕,直到幾輪拉扯后,東易開出年末促銷優惠條件,壓到她的預算,同時承諾“不管多少錢,都能裝出效果圖的樣子”,她才同意。而在業內人士聽來,這是很多公司經典“詐騙式話術”,原本不應該出現在東易這樣的公司。

季中華總結,“壓死駱駝的不是一根稻草,而是研發、工廠、員工、加盟商,每個環節都存在問題,又無法通過標準化管理去改變,在這個緊縮的市場環境下全部顯現出來了。”

盧義雄在東易工作已經6年了,當年加入就是看中它行業標桿的地位,多年歷任合肥、深圳、寧波多個分公司。他仍記得那些輝煌的年代,東易的專利技術出臺,會迅速成為行業標準,輕鋼龍骨吊頂、地下室防潮工藝……而現在,他不得不和其他九個同事堅持維權,去南京的分公司,報警,找律師進行勞動仲裁。

和當初上市一樣,東易的危機同樣給家裝行業帶來了很大的沖擊。如今一些人認為,“一鯨落,萬物生”,東易被洗牌,會帶來小公司和工作室的繁榮;另一些人則認為,東易倒塌是行業下行的最明顯征兆,對行業生態并非好事。

不得不離開東易后,曾經追求安穩的吳思,和幾位前同事一起,創辦了一個叫“共生”的家裝工作室,算是加入了設計師創業大軍。盡管被欠了幾萬元薪水,提起東易,她仍沒有怨言,反而是真心祝愿:“如果它能挺過來就好了。”

吳思說,自己2008年入行,2013年東易入駐蘭州時,就立刻加入。當時,她只在東易工作了幾個月,就回家生育和照顧兩個孩子去了。2021年,她回到東易,曾一度認為,自己會在這里干到退休。和很多員工一樣,她仍以東易為榮,“出去說我是東易的設計師,就有種很驕傲的感覺”。

而對業主們來說,維權成了他們目前的生活重心。孫佳佳今年24歲,本打算裝修結束后就和男友訂婚,現在看來,婚期遙遙無期,還要每月還裝修貸款。房子暫時不繼續裝修了,但她打定主意,不論這筆錢能否要回來,此后她只會自裝,不會選任何裝修公司。她所在的維權群里,一位業主告訴她,他們小區因為房產商無法交付,維權了幾年,今年剛拿到房子,幾十戶業主都選了東易裝修,以為苦盡甘來,沒想到陷入新的泥潭。

“群狼環伺”,一位西安的業主這樣形容自己的處境。他簽約的設計師在被欠薪離職后仍一直緊跟他的項目,為他推薦自己合作的產品,工長也聯系他,要求直接把錢給自己,就可以繼續工程。他剛畢業兩年,靠父母支持買房,正和女友談婚論嫁,對未來的一切充滿憧憬。而現在,他暫停了裝修來消化這件事,“我都被欠了這么多錢,他們還想從我身上拿走更多東西”。

(除季中華外,文中人物均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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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編:方芬